原來只有我忘記長大

二哥不是我的親二哥，他姓李我姓孫，他現在最大的興趣是把我介紹給他的同事：「這個是我小妹。」正當人家要和我寒喧時，他又惡作劇的說「可是她不姓李，她姓孫」，眼看人家出現滿頭問號，他再哈哈大笑的領著我離開。

認識二哥那年，I am 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, he is seventeen going on eighteen，那時他最大的興趣是把一隻手掛到我肩膀上，另一隻手一邊揉亂我的超短髮一邊說：「小弟，今天有沒有裝女人去嚇人啊？」

而近年來他人前人後最常說的一句話是：他要到我蓄長髮後才發現，原來他的小弟我，是個女的。

前幾天二哥跟我說他已向公司請調明年年後會老家服務，他雖沒再說甚麼，但我知道他多少是牽掛這些年來一直不願到首都生活的女友。曾經一度，二哥不理會家庭和朋友的反對，為了追求理想單獨來到首都一家文藝雜誌爬格子，但近年來他卻放棄寫作的理想先後教書再做行政工作，而今還離開機會處處的首都，回到家鄉去。

對於二哥的決定，我不是不感慨的。更重要的是，隨著年歲的增長，二哥的笑聲中，已不再爽朗一如從前。

再放眼看看當年一起寫作搞七字輩的朋友，學校畢業後都已「長大了」，都開始「面對現實」，放棄「吃不飽餓不死的理想」，轉投其他領域的行業。偶爾路上碰面還酸上兩句：「甚麼，你真的從事藝文工作呀…………」那個「呀」字拉得比女高音還長，「你一定是沒有經濟負擔。」

顯然，大家都已經長大了，只有我忘記長大。